一部分患者和家属甚至肿瘤医生都犯了一个致命的大错误,就是不知道癌实际在哪里,以为癌只在实体瘤里。于是,他们把实体瘤看成是癌的"巢穴"或"种子"或"定时炸弹",以为抗癌的目标就是把实体瘤消灭。于是,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一心要弄掉实体瘤,手术、放疗、射频、冷冻等他们为了追求"无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冒一切风险。也因为如此,才认为影像学检查才是"金标准"。
在这错误观念指导下的抗癌操作,复发和转移便成为必然,体质下降问题丛生然后无奈地面临抗癌失败也是必然。错在没有真正认识癌,犯了逻辑的错误,把"果"看成"因",忙于收割那些恶"果"而不是忙于控制造成恶"果"的"因"。这么一来,该做的没做或做得不好,不该做的倒做得积极做得过度。结果,造成恶"果"的"因"一直没得到有效控制,甚至越来越壮大发展,结出的恶"果"就越来越多,到最后收割不过来,便到了失控阶段,然后全盘崩溃。
先看看实体瘤是怎样从无到有的吧:先是体内的某些细胞变异,成为癌细胞,然后癌细胞增殖,越来越多地存在于体内组织里和血液里,它们靠着血液的滋养继续增殖,同时聚结成颗粒,又长出新的血管接驳血循环而得到更多的营养,然后继续增殖,然后微小的颗粒逐渐长大,然后长成CT机可以辨认的尺寸的肿块,那就是癌结出的"果"。假如没有上述的演变和发展,癌肿块不会出现,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在某处长出个恶性肿瘤来,只是肿瘤长成之前也就是CT机能检出之前,我们体内有关癌的变化,我们一无所知。有可能知道的是肺癌肿块将要出现时的CEA或肝癌肿块将要出现时的AFP,但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经常检测这类指标,况且有一部分人这类指标不敏感。
既然恶性肿瘤不是独立地凭空长出来,而是靠着体内不停增殖的癌细胞达到一定的数量从而使血液和组织的含癌细胞浓度达到一定水平后才出现,那么,肿瘤的大小和多少与癌的现在时的发展状态无关,而只与癌的过去时发展状态有关,以及与身体舒服不舒服有关,因为肿瘤多了肿瘤大了必定压迫肿瘤周围的器官和组织而造成人的不舒服;也就是说,把已经长成的CT可见的肿瘤全部切除消除,并不会逆向改变此时的含癌体质,甚至不能减缓癌的发展——那些正在生长着但未长到CT机可检测的无数微小肿瘤颗粒或正在或即将要聚合的癌细胞,仍然按着原来的速度增殖和生长。
因此,任何的局部治疗,只可以获得心理的满足——我体内干净了没有任何肿瘤了——这除了造成无实体瘤病人盲目乐观和放松全身对癌的控制,一些早期患者A1 B1、B2在术后两年或五年就复发和转移的案例比比皆是,因为手术切除肿瘤后,常规辅助治疗化疗,免疫 靶向,部分患者术后没任何治疗,这样,原来一直增殖的发展的癌照样按着原来的速度增殖和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或在原来切除肿瘤的附近,或在远离原来肿瘤的某处骨头,或在远端的大脑长出新的肿瘤来。这是必然的,癌细胞不会因为切除了肿块就从此安静下来和自动灭亡。
既然明确了癌在全身的血液和组织里,那么抗癌的全程任务就是控制血液和组织里的癌细胞的数量和活性,而不是其他。无论病情处于什么阶段何种状况,让血液和组织里的癌细胞停止在当下水平,就是首要任务,做到了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做不到,就有活不下去的危险。在"停止"的基础上,能够逆转形势最好,不能逆转也能活着,因此,无论病情多么严重,只要能做到"停止",就希望仍在;如果不能"停止",所存的希望就一点一点消失。
事实上,全身存在多处转移病灶的奄奄一息的癌病人,被医生判了生存期几个月家属也不再抱希望,可是一旦用上有效的靶向药或化疗药,便能奇迹般活过来并生猛起来,这样的例子非常多。可见体内的实体瘤,它的恶性更多地表现在对病人的心理打击,但如果清楚知道癌在哪里,知道实体瘤只是癌细胞结的果,这种心理打击也就不能发生。
这样的心理打击除影响抗癌的信心,还影响抗癌的理念和策略。有实体瘤的,自觉低人一等,往往抱着有一天活一天的态度,舍不得放下必定耐药或已经开始耐药的药,认为自己因为有实体瘤,一但离开目前有效的药就必定飞速进展不可收拾,结果只好眼睁睁地等待耐药和耐药带来的病情进展,或癌指标暴升,或出现新的骨转脑转肝转,没有实体瘤的,没受那种心理打击,却往往掉以轻心,以为没实体瘤比有实体瘤的优越很多,不用心学习用药,不肯离开原来吃惯吃熟的"好药",不肯尝试副作用稍重的药,或过分追求生活质量,随意停药空窗,或忙于世事疏于检查……他们不知道,只需几个月,当血液和组织里的癌细胞增殖到一定水平的时候,新的实体瘤便会突然屹立,很多A2、B1、B2期的只需两年一年甚至一年就成为4期的长出实体瘤来,就是盲目乐观的结果。
有实体瘤与无实体瘤并没有固定的界线,两者同样面对耐药问题,两者一旦耐药同样病情发展。他们的差异,只在于首次的确诊时机不同,而他们病情的性质永远相同。人为地把有无实体瘤分别,实在有害无益。事实上,不少早期发现的病人耐药、进展、死亡,总生存期并不见得比一些晚期发现的病人活得更久,很多晚期病人用药得法有效,尽管常常修修补补,跌跌撞撞,长年用药,但仍可以一年一年地活下去,真正地"带瘤生存"。
因此,病情无论发展到什么阶段什么时候,只要把血液和组织里的癌细胞控制,就能把癌的脚步停止,否则癌的脚步仍一往无前,而要做到"停止",只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靶向,免疫,抗血管生成药治疗有效。"停止"了,才有逆转的希望,才有可能让病人从谷底返回上一个台阶,多赚回一些日子。因此,"停止"和"逆转",应该是癌病人和癌病人家属的全部心思所在,是抗癌的唯一的总纲。
一部分癌症患者最后不是倒在肿瘤(肿瘤长大压迫器官),而是倒在感染并发症上,其中又以肺感染的居多。他们走的时候,很多肿瘤病情并不严重,甚至没有骨转脑转肝转,初时我对此百思不解,也曾以为癌病人之所以得癌是因为免疫低下,免疫低下的癌病人再经化疗或药物治疗便雪上加霜,因此发生感染并发症便是必然。是否应该提高免疫,免疫提高了即使不为抗癌,为了不感染也是好事。可是通过大量病例之后对此产生怀疑,因为看到每周注射两次日达仙或白介素的患者,照样频繁感染和因感染而很快辞世,为什么他们的免疫用了大量的昂贵的药物仍然提高不起来。免疫这东西的威力巨大,弄不好可发生可怕的疾病,如牛皮癣、白癜风、类风湿、红斑狼疮、免疫性肺炎,心肌炎等等,为了预防感染而用药物来提高免疫,不如把希望放在运动和营养上。
究竟什么因素令大量的癌病人发生感染,难道真的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吗?通过研究长生存期患者的案列后,我逐渐看出容易发生感染和不容易发生感染的差别来。我先是发现乐观的患者不容易发生感染;接着发现从事深呼吸,步行,等运动锻炼的人不容易发生感染;接着发现有胃口的人不容易发生感染,然后发现懒于进医院找医生的人不容易发生感染;然后发现不化疗的人不容易发生感染……最后,我终于发现最大的感染源头在医院,其次是人群稠密处;容易发生感染的患者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经常接近感染的源头!
因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保持乐观心态,吃得好睡得好,多运动固然获得抵抗感染的本钱,远离医院远离密集人群更是避免受感染的直接措施。对于不得不进医院,不得不乘公车,不得不到超市的患者,戴个过滤空气功能的大口罩,显然是明智之举,尤其在医院,从走进大门直到病房到病床上躺下,口罩不离绝对是必须的。至于打日达仙胸腺肽之类,对避免感染来说是一种心理安慰缺少临床数据证明,倘若因为免疫波动引起潜在的免疫问题,就更得不尝失了。
从父亲得肺癌,我就一直想这问题,癌的沃土很可能是炎症,即癌初生于炎症,其后的持续进展也源于炎症。
肝癌与炎症的关系早已很清楚:乙肝病毒携性乙型肝炎——肝癌,这是中国绝大多数肝癌病人所走的必由之路。有乙肝的不一定演变成肝癌,但肝癌的几乎全有乙肝。因此,乙肝炎症是肝癌的沃土。我所认识的肝癌病人无一不是"小三阳"或"大三阳"。
胃癌、肠癌的,在确诊前数月或数年里,绝大多数存在消化系统炎症;宫颈癌的,在确诊前数年已存在宫颈炎症,时常同房时有不适或症状;乳腺癌的,多数在确诊前不明原因地不舒服,症状与感冒相似,也有呼吸系统的症状;鼻咽癌的,多数确诊前有鼻腔头颈等地方的症状……
肺癌的,绝大多数在确诊前数月或半年或1年里曾严重受寒,然后时轻时重地"感冒"或咳嗽,然后才"突然"肺癌,其实,呼吸系统的炎症早就存在并延绵不绝,呼吸系统的炎症便是肺癌的沃土。
既然炎症是癌症的前驱或引发因素,那么,任何时候制止炎症的发生和消除已发生的炎症便是抗癌的首要大事,重中之重。
可惜的是,现实中的医生、患者和家属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眼里只有癌,而且只有影像学的多少毫米乘多少毫米的肿块。他们认为没癌的人也会感染,感染是平常的事,是小事,不足挂齿,与"绝症"的癌比起来,感染根本不算是问题,或者不算是病。然而他们不知道,没癌的人的感染很容易治愈,而癌患者的感染却很难控制更难治愈。他们更不知道,癌患者的感染比癌本身更能更快地夺命。没感染的癌患者,任其肿瘤发展,怎么也能熬上一年半载甚至更久,而已经感染的癌患者,一旦没控制或控制不了感染,一个月都撑不过。
在肝癌病人中,不少人乙肝病毒的复制仍很活跃,HBV-DNA拷贝很高,乙肝表面抗原很高,免疫反应仍很激烈,在肝功上的则表现为直接胆红素偏高、白蛋白低下、胆碱脂酶越来越低……这些病人从来没使用过抗乙肝病毒的药物,但这时的肿瘤医生和患者和家属认为,既然病人已经从乙肝走到肝癌这一步,就没必要回头抗乙肝病毒,抗乙肝病毒治疗已经没有意义。他们却不知道,乙肝病毒引起的肝脏炎症不但严重影响肝脏承受抗癌药物的能力,往往因为肝功太差而不得不停止使用抗癌药物,而且因肝脏炎症引发各种的症状危及病人的生命,更而且因肝脏炎症加速肝脏肿瘤的进展。
在肺癌病人中,肺感染引起的炎症使肺癌病人雪上加霜,剧烈咳嗽、胸积液、气喘、缺氧等与肺癌进展的表现混淆不清,这时的肺癌病人往往不得不住进本身就是感染源的医院;更不幸的是,这时的医生仍然不把抗感染治疗放在首位,顶多用点头孢之类作轻描淡写的处理,或抽掉胸水,或仍然执着地进行猛烈的化疗……更奇怪的是偏偏不看C-反应蛋白,不以C-反应蛋白为检验抗感染效果的依据,明明一边用头孢一边感染进展也顽固地坚持原方案,就是不肯改用诸如"泰能"一类的强力药物。无数的不幸者都在无效的抗感染中把命丢了。实际上,死于肺感染的肺癌病人远远超过半数。可悲的是,这一切都被医生和家属认为是合理的,是肿瘤夺去病人的生命而不是感染和失败的抗感染治疗夺去病人的生命。
既然知道炎症的危害,我们就得着眼于如何避免炎症的发生。
要避免,首要的是监测。肝癌的隔几个月就得监测乙肝病毒的复制和免疫反应;胃肠癌的除了抽血检查还得定期检查大便;肾癌的定期检查尿液是必须的;肺癌乳腺癌等病人一旦有风吹草动(如发热、咳嗽、黄痰、气喘、胸闷等)就得检查C-反应蛋白(其他类型的癌病人也需如此)。
要避免,其次是远离感染源,不要把医院看作治病的保险箱,而要看作得病的危险地。医院门诊厅、电梯间、病房走廊、护士站、病房……无不充满致命的威胁,唯一的安全措施只能是一个又大又厚的口罩。
要避免,再其次便是优化体质,营养和运动是老生常谈,但仍是最有效的抗感染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