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父亲确诊结肠癌已经快五个月了,
病情还要从今年年初开始说起,今年一月初的时候,我还在外地上班,父亲跟我说他最近老感觉肛门不太干净,总是会有点湿湿的,但是也没有腹泻也没有便血,所以起初并没有觉得很严重,但是为了放心一点,于是我就让他去表哥工作的医院做个肠镜检查。后面肠镜检查完后,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肠子长了几个息肉,找个时间再来把肠息肉切掉就没事了,由于临近春节,医生说息肉不要紧,晚点来切也可以,于是我们就打算过完春节再去医院把息肉切掉。后面春节的时候却突然碰上了新冠疫情,然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因为觉得息肉也没什么大事,身体也一切正常,就想着等疫情缓解了再去做手术。一直到今年五月份,医院消化科的主任支援武汉回来后,找到主任给父亲做的息肉切除手术,手术当天我请了半天假带的父亲去医院,原本计划上午切完,然后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当天做肠镜的人太多,主任说最后再给我们做手术,先把做肠镜检查的做完,那样就可以一心一意手术了,后面等到快十二点,终于可以给父亲做手术了,手术结束后,我还是找到了主任下意识的问了下手术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结果主任跟我们说让我们先回病房,他会把具体情况跟我表哥说,这个时候我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问他什么情况,他的回答让我瞬间感觉晴天霹雳,表哥说刚刚做手术时,手术快结束退镜的时候,发现距肛门18cm的乙状结肠处有一个肿块,可能是恶性肿瘤,这个时候主任也过来了,详细跟我说了下情况,他说这个地方比较隐蔽,肠镜进去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后面退镜才看到,然后肿块也比较小,只是有恶性肿瘤的可能,也不一定是,取了几块切片化验,最后还是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确定。表哥建议下午安排做个增强CT看看周围淋巴结情况以及其他脏器是否正常,为了不让母亲和父亲起疑心,我跟父亲说下午安排做个ct看下手术是不是把息肉切干净了,这样就可以更放心一点,于是下午带着父亲去影像科做了增强ct,当天就出来了结果。然后我就去找表哥看拍的片子,表哥说从片子上看周围淋巴结没有肿大,肝肺都正常,而且父亲的CEA指标也一直正常,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太相信会是恶性肿瘤,因为身体没有任何其他症状,也没有便血没有一种减轻没有大便习惯的改变,仅仅只是肛门会有点湿而已。表哥说淋巴结没肿大说明也不一定就是恶性肿瘤,就算万一最后确诊是恶性肿瘤,那肯定也是一二期,是一定可以进行手术的,所以还是不要太担心,到时候病理报告出来了会马上打电话给我。
直到第三天下午,表哥打电话来说报告提示是恶性肿瘤,低分化腺癌。我当时大概懵了几秒钟,然后跟表哥说我马上去医院。后面跟领导请假后就立马去医院了,在车上,再也忍不住憋了好久的泪水,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助和恐惧。擦干了眼泪哦,我开车飞奔去医院,到了诊室和表哥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这个时候姐夫也来了,表哥说目前来看好在没有淋巴结转移,也没有远处转移,手术是一定可以做的,现在就是商量去哪里做的问题。我的第一反应还是一定要去大医院做,最好是北上广最好的医院,我想到了父亲有个同学的女儿在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工作,于是我就想咨询下她有没有推荐比较好的医生来做手术。
接下来就是和姐姐联系医院预约检查,由于丁教授的号比较难挂,当时看挂号已经满了,姐姐于是先帮我们开好了CT周一过去先做检查,如果周一还是没有挂号丁教授周二的号再想办法让教授加个号,然后我就开始向公司请假。吃完晚饭后,姐姐特体轻描淡写的跟父亲说,前天做息肉手术的时候发现有一点小小的肿瘤,医生说还特别小,切掉肯定就没事了,明天让我带去广州的肿瘤医院看下,已经跟你同学的那个女儿联系好了,她会带我们去看,不用太担心。
接下来就是来到广州开始正式的求医治疗了,还好在周天挂到了周二丁教授的特需门诊。于是周一我带着父亲先去做了常规的抽血检查,把送来的白片拿去病理科做病理化验,下午做了预约号的颈胸腹盆增强CT检查。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早早的带着父亲来到医院等待看丁教授的门诊,同时昨天的病理报告结果也出来了 。丁教授看了很久昨天拍的CT,然后我问丁教授从CT能否看到肿瘤,丁教授说也看不出来,只能看出肠管有点增厚,然后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就问丁教授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手术,由于病理报告提示需要再切20张白片行免疫组化,丁教授就说还是先拿白片过来做免疫组化看结果怎么样,他们这里一般正常的手术排期都是要一个月左右的,让我不用担心,等这一两个礼拜不会对病情有什么影响。
初次会诊时间很短,这也出乎我的意料,大概是因为病理报告还需要再做免疫组化的原因吧,后面我把会诊的情况跟中肿的姐姐说了,她说丁教授属于比较谨慎型的,还是先拿白片做免疫组化再看,为了抓紧治疗时间,我让姐夫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取了白片然后坐高铁送到广州来。这次的病理报告的结果等待了好几天,直到周五才出来。后面就是做各种检查然后安排入院了,在6月3号终于住进了医院,由于疫情影响,只允许父亲一个人住院,在手术之前不可以有人进行陪护,于是我就先回来了,住院将近一个礼拜,直到6月10号才做的手术,手术的那几天是姐夫在身边进行陪护,只记得手术那天进行的很快,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第二天一大早丁教授来查房,跟姐夫说手术挺顺利的,切了十一厘米左右的肠管,但是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现肠壁外还有一些白色斑点,可能这个肿瘤恶性程度还蛮高。教授的这句话又让我顿时陷入了恐慌,但是具体的准确结果还是要等术后的病理报告出来。
手术第五天,病理报告还没有出来,那天正好也准备出院。于是我和父亲便收拾行李准备买好了下午的高铁准备先回家,等病理报告出来了过三周再来复查。这几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病理报告的结果,一直祈祷希望可以是个好一点的结果,但是老天又不遂我愿。在回去的高铁上,我不断的查询报告的结果,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病理结果终于出来了。病理提示组织学类型为未分化癌(肉瘤样癌),看到这几个字,我愣了几秒,我知道未分化是属于恶性程度比较高的肿瘤类型,但是我却没想到真实情况是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我一字一字的看着病理报告,犹如一根根针在一针一针的刺痛着我的心,但是我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么一个残酷的结果,病理报告还显示有四个淋巴结转移,病理分期为3期。我立即把病理报告发给中肿的姐姐看,希望能够在她身上得到一些专业的建议。姐姐没过多久就回我信息了,她说病理提示确实是有淋巴结转移,而且肿瘤类型也不太好,跟我的看法一致,她说具体的会去帮我咨询下消化组的同事,看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
接下来回到家的日子,就是开始术后恢复阶段了,由于不用做治疗也不用服药,父亲和正常人差不多,就这样过了大概三周平静的日子,父亲身体也渐渐从手术中恢复过来了。
到第三周一一大早,我便开车送小鹿和父亲去机场准备踏上飞往广州,父亲终于见到了丁教授,丁教授看了术后的病理报告说,父亲这种类型的肿瘤非常罕见,一千个肠癌患者中也不一定有一个这种未分化的肉瘤样癌,属于预后比较差,并且很容易复发转移的类型。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治疗方案,得先回去查下资料,让我们先去做个DNA测序,等结果出来了再挂号过来看。丁教授的这些话仿佛再一次的晴天霹雳,我知道父亲的肿瘤类型比较差,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严重,先按照教授的意见来,去做DNA测序,再回来等结果,于是交完费后带着父亲去抽血做DNA测序了。
回到家后又开始了等待结果的日子,每天刷着中肿的app也不见检查结果出来,大概等了十多天,我有点着急了,于是便向中肿的姐姐寻求帮助,想问下他能不能问下分子科的同事是否能够查到报告,姐姐很快就回我了,答应帮我去问问。没过多久,姐姐就把报告结果发给我看了,报告显示五六天以前就出来了,可是手机上却一直也查不出来,到现在手机上也查不到,这也是让我感到最自责和懊恼的一件事,白白的拖延了好几天的就诊时间,如果没有拖延可以及时的治疗,会不会结果可能更好一点,现在谁也无法确定,可是当时检查的时候医生是说手机上能够查到报告的,也没有告诉我们其他可以查询的途径,要不是姐姐帮我们去问,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结果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抓紧后面的治疗时间。于是我开始定下周一飞广州的机票和酒店,同时挂号了丁教授周一的门诊号。
见到了丁教授,丁教授看了DNA测序的报告,还是说要回去查下资料,虽然我的内心已经是比较焦急,但是毕竟医生是专业的,教授说需要回去查资料我们自然也不能够再多说什么。丁教授说推荐我们去找内科的李教授看看,他也会打电话给李教授,跟他说明父亲的具体情况。于是在结束了丁教授的问诊后,我准备看李教授的门诊时间挂号,李教授刚好周二坐诊,但是号已经没有了,我便打电话给姐姐,希望他能够帮我们请李教授加个好,姐姐知道情况后答应了我,会跟李教授说,让她帮忙加个号。李教授看了病理报告和DNA测序的报告,也是说这种病例确实少见,她只在前几年遇到过一例,当时也是查了很多资料和文献,后面那个患者也是不了了之,这种类型的肿瘤对放化疗不敏感,化疗的话效果可能不太好,但是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方案,虽然李教授这么说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再一次听到这种结果,心里还是会异常难受和无助。李教授建议我们还是先按常规的肠癌化疗xelox方案,我们也听从了李教授的建议,准备开始首程化疗。交谈过程中,李教授得知我们已经术后一个来月了,才开始化疗,很是惊讶,但是是不是已经有转移了,建议我们先去做个增强CT看看情况,李教授的这句话立马让我心提到嗓子眼了,特别担心他说的话会是真的。于是我们便预约了周三的增强ct看下现在的情况,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结果提示肝脏有多个小结节,建议MR复查,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预示,可能正如李教授所担心的一样,已经发生转移了。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得先进行化疗,周四安排了父亲住院准备化疗,同时下午进行了MR的检查,周五父亲正式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化疗。化疗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父亲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感觉呕吐乏力头晕,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化疗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为其两周的口服卡培他滨药物化疗。
第二次化疗是8月13号,我提前预约了住院床位,13号一大早便带着父亲坐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在做了血常规和心电图检查后顺利入院了,我4号上午开始输液化疗,这次的化疗药物是在上次的基础上加了贝伐单抗靶向药,输液的时间和上次差不多,也是四点左右结束。开好了下次住院前的CT和MR检查单、办理出院手续。
第二次在家服药化疗期间,和第一次反应差不多,只是父亲说输液的手上那根静脉血管一直都比较痛,还有点硬化的症状,我知道这是奥沙利铂对血管造成的伤害。
第三次化疗是9月4号,9月3号我便带着父亲来到了医院,把上次预约的CT和MR都做完了,第二天结果便出来了,结果提示肝脏的肿瘤大部分较前都有所缩小,说明这两次化疗还是有一些疗效的,这或许是近段时间以来唯一能够安慰我的消息了。接下来就是安排入院化疗了,入院后父亲先做了输液港植入术,做完这次化疗就可以用上输液港了,化疗的药物和前一次是一样的,结束后第二天便带着父亲坐飞机回家了。第四次化疗是9月25日,和前几次一样,输液一天,回家服药一周,父亲身体也渐渐适应的化疗的生活方式,每天也能吃能睡。接下来后面将是第五次化疗了,我相信父亲一定能够一关一关挺过去。虽然未来的不确定性因素是我们所不能左右的,但是只要父亲在的每一天,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治疗。
我也相信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为父亲祈祷......